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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Azi随笔】张北草原游记·上

     -1-


    某年初秋,闲来无事,驱车北上,过张家口之北,谓口外。

    “口外”这个概念,我是在高中时偶然读到汪曾祺老先生的一本美食笔记时才接触到的。那本笔记改变了我“食物何来文人气”这一幼稚思想。直到现在我依然不能忘记,汪老先生曾经在口外画薯块,画口蘑,悠然自得到忘记身处十年动乱之中。

    想到汪老爷子常常念叨的口外,我就想到他笔下的食物和人,就想亲自去看看。

    因此这便来了,张北草原。

    张北草原由中都和安固里两大草原组成,这里同美国伊利诺伊州到加利福尼亚州一样,也有一条“66号公路”——“草原天路”。据说在这条公路上行驶,一路上可以遍览张北草原最美的风景。所幸来时正值旅游淡季,整条公路上车流稀疏,一路畅行无阻,我也得以近距离接触这片较为原始的草原。

    若论说美,我只能承认词穷,我只能告诉你一个“美”字。

   你可在中原见过如此蓝的蓝天?可在中原见过铺天盖地如此暄软的白云?其实广告里的草原碧空,和我目睹的并无二异,这儿的天地不需要润色,真真儿的像是人在画中游。

    虽然名叫“草原”,但这里地势并非一马平川,这一路绵延的矮丘像是呼吸着的波浪线,径直地往天边去了。也许到内蒙古境内地势才会较为平坦。不过也正因如此,高高低低的丘陵卧成一个个山头,凹出一个个山谷,又不知仙人者谁洒的草种出齐了漫山遍野,又洒上牛羊和牧人作点缀,草地绿茸茸的,羊群白花花的,一派生机勃勃。灌木和树也别有韵味。虽然几个世纪以来,荒漠化早已严重侵蚀了原本水草丰美的草原,但是在这里,我还能从这阵势看出来当年气魄。

    第一眼看将下去,我心说,这儿真是不错。

    草原天路的东线商业化已经十分严重,因此出于深度游的目的,我选择了西线。西线沿线有些“荒芜”,人烟稀少,远远的可以望见那边的山坡上排满了“白色风车”——风力发电机,机翼像一支支白色长长的羽翼一般搅打着天空。偶尔有村烟入眼,放眼望去也不过四五家,朴实地蹲在地平线上,像是老农守着垦出来的农田。这些农田异彩纷呈,人们用胡麻、蚕豆、莜麦和灰豆把它种成了五彩的梯田,连绵起来,像宽阔光滑的绸带,像彩色的哈达,把个山丘绕成一爿赏心悦目。

    沿公路慢慢欣赏,走着便出现了人家。

    说是人家,实际上只是一个只有五六户人家的小村子,懂得经营的年轻人们开起来两家农家乐,把写着莜面与手把肉的牌子摆出来招徕生意。再往东就是普通住户的土房子了,有的破败孤独,不像是常有人住的样子。


    -2-


    安置好行李,我步行向一公里外鸡冠山的方向。

    沿着公路慢慢行走,同行的旅人吹着风儿侃大山。路面左侧延伸着一段段残垣,立着个牌子,表明这垛垛乱石竟是昔日的明长城,这极大的反差令人唏嘘不已。我沿着长城走,前方不远处立着一座敖包,蓝色白色的哈达盘旋在石块间,在风的作用下和石头咬在一起。零星游人围着它转来转去。待曲曲绕绕走近前去,我才发觉这敖包小丘并不矮,小路则陡极了,要手脚并用才上得丘去。

    海拔稍微高了几米,四方风景已俱在脚下,平缓的绿色波浪定格在眼前,原本小小的村子,此时显得更小了。

    风很大,其声猎猎。

    此时节气,中原还在夏末秋初来回折腾,而草原上的气温已满是秋意。我穿着长袖出门,到矮山上要兜紧一点才不觉得风凉。这一趟算作饭前散步可矣。来时山谷里有个揣着收音机的牧羊人,捏着鞭子听着音乐,看到我在打量他,便笑起来,在羊群里站出来,大大方方地挥手致意,待走时,他已经把一片羊赶到了地势高些的梯田里。

    我不知道羊会不会吃野花,反正这儿随处可见嫩黄的虞美人、粉紫色的益母草、白色的小雏菊还有蓝的红的叫不出名儿来的花儿,混杂在野草里迎风绽放,美得很。


    -3-


    看过风高日烈与漫山绿意后已是下午,腹内空空,饥肠辘辘,有人提议:不去那千篇一律的农家乐吃馆子,来都来了,去老乡家看看如何?大伙立时赞不绝口,抬脚就往回走。

    是而回住处时,我们并没急着回支着花里胡哨蒙古包的农家乐大院,而是信步走向了一家当地人的土筑院子。

    院子歪歪斜斜,土垒的院墙塌了一半,屋顶上杂草丛生,却冒着缕缕炊烟。

    驱赶开几条游手好闲的野狗,我敲了门。来开门的是对穿着简朴的农民夫妇,见有人进院拜访,便表露出一股惊讶中带着质朴的热情,介绍这里的环境,聊聊今年的收成。很幸运,夫妇俩并不介意这几个造访者的冒失和唐突,大家随性地站在院子里,聊兴一起,男主人蹲在门槛前吸起了烟,挥着手要女主人快快去拿东西招待我们。

    女主人乐呵呵地进屋舀了一大杯刚刚炒好的胡麻,又抓了一把前日刚觅得的野山杏要我尝尝。我自然不作假,捧过来赞不绝口,这种平时难以见识的新鲜食品,让我的胃亢奋极了。

    但当我们请求“想吃点当地真正的农家饭”的时候,夫妇二人明显犹豫了一下,他们窘迫地对视了一眼,似乎有些难以开口。男主人匆匆解释了一番,我这才知道,并非他们不愿留客,只是家中实在没什么东西了,连像样的米、面、肉都没有,实在不好意思招待客人——没有用一把胡麻、酸杏“打发”旁人的道理。这话一挑明,我们便另生一法,差了几位伙伴去隔壁旅店购得手把肉二斤、好酒一瓶,复又去那家,嘱主人尽管做,一起吃饭。

    男主人兴致很高,拉着我们聊了很多,然后挥着手邀我们上炕吃饭(这里同为北方,想必乡野居民也习惯在炕上吃饭),我们更是不客气,大口吃肉,大碗喝酒。那叫一个豪迈,那叫一个香!简直可以左手把着热乎乎的肉,狠狠地啧啧几声才叫过瘾。又亲眼得见女主人巧手做了一大笼屉的莜面窝窝。只见她手指一甩,一层薄面皮就在手中卷成一个小筒,一个一个被排列在笼屉上,像蜂巢,像鸡蛋卷(大约是零几年前后,小孩爱吃的那种零食,在路边的机器上用鸡蛋面糊现场压制,极为香甜)。放锅里蒸熟,出笼上桌,筋道的面食蘸上一碗老肉咸汤,妙不可言。

    这顿饭吃得值,不仅原汁原味,还像江湖人一样,交了个萍水相逢的过路朋友。

    出门来,主人还在送,外面月黑风高且冷,旅人衣衫单薄吃不消寒气,便踩着月光回了住处。这草原的月亮比山东的大一轮,月明星稀,使人不禁猜想:千年前的乌鹊,是否也在同等品质的月光下南飞远去?

    时候不早了,我卸下一身疲惫,倒在床上休息。但我其实清醒着,唇齿间肉和面食的香味依然在萦绕——直到现在,我依然在回味着这顿草原好饭。

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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